文學界呼吁關注兒童文學創作的社會價值
雖然歷經世事,80歲的樊發稼仍沒改掉他直腸子的性格。提到兒童,尤其是涉及他所從事的兒童文學研究工作,讓他說假話、吹捧話,是絕對不可能。
“現在,一些中國的兒童文學作家和評論家非常不自信,老覺著‘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其實,中國的兒童文學古已有之,類似《灰姑娘》那樣的童話,我們的民間故事里也有。”日前,在北京市文聯主辦,北京市文聯研究部、北京文藝評論家協會和東方少年雜志社共同承辦的“兒童文學創作的社會價值與文化責任”專題研討會上,一生致力于探索童心的樊發稼帶著幾分憤怒,指出當下兒童文學創作和研究領域的一些問題,“還有少數兒童文學作家文章寫得很好,經常得獎,但教給孩子的道理自己都做不到。我認為,寫文章首先要會做人,做個好人、有良心的人。”
這番話讓冰心兒童圖書獎評審馬光復想到了兒童文學的奠基人之一冰心老人。冰心父親的愛國主義教育對她影響至深,引領冰心在生活和創作中勇往直前,做一個正直無畏的人。“兒童文學創作中也應該多出現這樣的正能量引領,把光明、希望、積極向上的精神傳遞給孩子,讓孩子們到‘太陽’底下去。”馬光復說。多年從事兒童文學理論研究和評獎工作的他,發現現在的兒童文學評論家說好話的多,指出問題、研究和探討兒童文學發展狀況的少,一些評論家本身眼界不足,導致對作品的認識存在偏差。“作家如果真的愛孩子,就不會把兒童文學當兒戲,把不成熟的甚至帶有不良影響的作品拿出來。”他說。
曹文軒的《草房子》之所以讓人回味悠長,是因為作者將與父親綿長的回憶一點點記錄在作品當中,讓小讀者們感受到他在一次次告別中的成長,懂得感恩和珍惜,真實的生活自有萬鈞之力。在業內人士看來,當前兒童文學創作卻出現了兩種極端,要么是天馬行空的童話故事,主人公是小兔子、小狗,夾雜穿越、玄幻等無厘頭情節,要么變成不忍直視的傷痕文學,暴力、曠課、早戀充斥全書,把童年寫得慘不忍睹。而一些評論家沒有直面這些問題,甚至還主張撇開兒童文學的教育性,認為它束縛了孩子的天性。“這是作家不負責任、逃避現實的表現。現在的兒童缺乏的就是對生活的觀察、對他人的關懷,如果作品忽視現實,過分強調幻想和游戲功能,對孩子的心理成長極為不利。”北京少年兒童出版社策劃總監安武林強調。
兒童文學作家、當了40多年教師的王小民也感嘆,當下,想找到一篇關注現實的校園小說很難。這可能跟很多作家不關注、不了解校園環境有關。但他也發現,最了解孩子及其學習生活環境的中小學老師很多不愿意提筆寫作了。王小民建議那些善于觀察生活、對文字感興趣的老師應嘗試創作,不只為了記錄某件事,而是讓更多孩子知道在成長中可能發生什么,當遇到這些事的時候該如何面對。
今年6月,首都精神文明辦、北京市教委等單位向社會公布了100名“最美少年”,這些少年身上閃現出助人為樂、孝老愛親、熱心公益、自強自立等中華傳統美德。首都精神文明辦未成年人工作處處長常建軍希望依托專業作家的力量,把這些孩子的故事融入兒童文學創作中,塑造積極、健康、陽光的形象,使之成為廣大青少年學習的榜樣。“這幾年,圍繞‘中國夢’、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等主題,政府部門做了很多教育相關工作,創作了一些新童謠、創排了一批舞臺短劇。榜樣其實就在我們身邊,需要作家俯下身去,把對生活的觀察轉化為孩子們能接受的語言。”常建軍說。
“除了在內容上下功夫,推廣方式也很重要。我女兒小時候喜歡的書,我覺得毫無意義;但大人推薦的經典兒童作品,孩子又不予理會。閱讀推廣機構或媒體平臺如何能夠把孩子喜歡或需要的作品介紹給他們,是其需要認真思考的重要內容。”《中華讀書報》總編輯助理舒晉瑜根據自己與女兒在閱讀書目上的“角力”,提出了兒童文學在推廣中面臨的矛盾。“各種評獎活動都在為推薦最好的兒童文學作品努力,但這種評選始終是成人本位的評選。我希望有一場兒童自己評選的文學獎項,在此基礎上再由專家把關,或許有可能了解、發現并助力推廣真正受孩子認同的兒童文學。”舒晉瑜建議。
“我國現階段存在著龐大的兒童讀者群體,隨著二胎政策的放開,估計還有持續上升的態勢。現在是童書出版的最好時代,也是童書創作的最好時代,我們有責任和義務為孩子們寫好書、出好書,才能無愧于自己的良心,無愧于這個時代。”天天出版社兒童文學中心主任張菱兒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