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教科書的南京大屠殺是怎樣的
南京大屠殺(日語：南京虐殺事件、南京大虐殺)是日本侵華戰(zhàn)爭初期日本軍國主義在中華民國首都南京犯下的大規(guī)模屠殺、強奸以及縱火、搶劫等戰(zhàn)爭罪行與反人類罪行。那么日本教科書的南京大屠殺是怎樣的?
南京大屠殺”對于日本歷史教科書來說，無疑是最具爭議的內(nèi)容。通過翻閱日本40余種歷史教科書，本報記者發(fā)現(xiàn)除了扶桑社的教科書之外，絕大多數(shù)日本歷史教科書中都能夠直面南京大屠殺的事實。這也和記者在平時采訪日本市民時得到的印象相吻合，那就是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不承認南京大屠殺的存在。但教科書對于中國百姓遭受的傷害卻極少觸及。
在日本，中學教育被認為是培養(yǎng)學生思考能力的重要階段。如果說在這些歷史教科書中，有關侵華戰(zhàn)爭(日本教科書稱之為“日中戰(zhàn)爭”)的歷史是比較容易引起爭議的部分，那么，有關南京大屠殺的部分，又是侵華戰(zhàn)爭部分中最容易引起爭議的內(nèi)容。今年7月，一家日本補習學校就因為使用的歷史教材中加入了南京大屠殺的內(nèi)容，結果引來一群右翼學者的抨擊。
日本的歷史教科書并不是只由自由社和扶桑社兩家出版。現(xiàn)在共有包括山川出版社、實教出版社、三省堂等在內(nèi)的10多家出版社在2003年后出版的40余種歷史教科書。在“8·15”日本投降日到來之際，《國際先驅導報》記者專程到日本的各大圖書館調(diào)閱了40多冊歷史書，仔細察看對比了其中對南京大屠殺的記述后發(fā)現(xiàn)，雖然這些書中幾乎無一例外地涉及了南京大屠殺，但對此事件的表述五花八門，歷史認識也是參差不齊。
這40多冊書中，關于南京大屠殺的記述通常都包括正文、注解和照片。正文記錄平均為2到3行，不到百字。其中，記錄較詳細的是實教出版社的《現(xiàn)代日本史B》(B代表從古代到現(xiàn)代的整體史)，文中不但介紹了南京大屠殺的基本情況，還引用了日軍師團長中島今朝吾的日記和美國《紐約時報》對南京大屠殺的報道。記錄較少的是桐原書店出版社的《新日本史B》，盡管在注解中對南京大屠殺的情況作了詳細介紹，但正文中只用“1937年12月，日軍占領了國民政府首都南京”一句話帶過。
日本的教科書中很多對南京大屠殺附上了注解，而且注解的篇幅普遍長于正文描述。正文一般都是籠統(tǒng)地說一下曾經(jīng)發(fā)生過南京大屠殺，注解中則分為兩部分，一是稍微詳細地擴展了日軍到底在南京犯下了什么罪行。二是介紹中日兩國不同的學者之間對于南京大屠殺受害者數(shù)字的差異。幾乎所有介紹了南京大屠殺被害人數(shù)的教科書中，在介紹中國官方說法“30萬人”的同時，也補充了日本學者間的不同見解。多數(shù)教科書中使用了20萬人以上的說法，但只有扶桑社等極少數(shù)書中使用了受害人數(shù)還在爭論中的曖昧論調(diào)。
日本學者把南京大屠殺概括為“南京大虐殺”、“南京虐殺”和“南京事件”三種。一般認為，虐殺可以譯為中文的屠殺。有的日本學者承認屠殺，但對是否構成“大屠殺”表示懷疑。有的則干脆省略具有揭露罪行實質的“屠殺”二字，而簡化為“南京事件”。用詞的不同，實則反映了不同學者對此事件認識的差異。在這40冊教科書中，大多數(shù)同時采用了“南京事件(南京大屠殺)”的說法。這也可以被視為混用和概念不清。
除了用詞之外，對輔助照片的運用也值得注意。介紹南京大屠殺史，通常使用日軍進入南京的照片。而沒有一本書中采用了南京市民被日軍殘害的照片。而日本學生們在這樣的教科書中，根本找不到日軍殘暴行為的具體痕跡。
值得一提的是，實教出版社出版的《現(xiàn)代日本史B》和《高中日本史》書中的注解處，提到了位于南京的大屠殺紀念館。文中說道“紀念館內(nèi)展示了被日軍殺害的30萬百姓和放下武器的士兵的情況”。這樣的敘述給學生提供了一個了解更多真相的窗口。但是這種嘗試在現(xiàn)行的教科書中還只是鳳毛麟角。
種種“背景介紹”暗藏深意
在介紹完南京大屠殺后，教科書中都使用了“但是”一詞，“但是，日軍遭到了國民黨軍隊的頑強抵抗”
看日本教科書中關于南京大屠殺的表述，不能光看正文，還要看與上下文的銜接。因為編委們試圖通過上下文向學生暗示導致日軍侵華戰(zhàn)線擴大及造成南京大屠殺的原因。記者發(fā)現(xiàn)，這其中暗含不少微妙之處。因為通常來說，讀者們對“但是”后面的話更為關注。
記者注意到，在正文中介紹完南京大屠殺后，多數(shù)教科書中都使用了“但是”一詞。而“但是”后面通常接的是“日軍遭到了國民黨軍隊的頑強抵抗”和“戰(zhàn)時日本百姓對此并不知情” 。
那么，導致南京大屠殺發(fā)生的原因是什么?各教科書中均未給出明確答案，而是采用了所謂“背景介紹”。背景介紹主要有兩種，一種是直接寫“從盧溝橋事件以來，日軍在中國戰(zhàn)線不斷擴大，一路南下到達上海，隨后又占領首都南京”。另外一種是“盧溝橋事件后，國共兩黨組成統(tǒng)一戰(zhàn)線，日軍遭到了中方的頑強抵抗”。
只字未提侵略戰(zhàn)爭的性質和南京大屠殺的事實，甚至聲稱“日軍保護了南京良民”
日本各出版社還配套出版了教科書的教師用書和學生練習題集。比如三省堂出版的《高中日本史B》的教師指導資料中，就分析了產(chǎn)生南京大屠殺的五個理由，具體為“一，日軍對士兵尊重人權觀念教育的欠缺。二，日軍特有觀念認為被俘虜是最大侮辱。這一觀點也反映在對敵方俘虜?shù)淖龇ㄉ稀Ｈ瑢χ袊说钠缫暫兔镆暋Ｋ模瑹o視補給不足，以現(xiàn)地征集為幌子的掠奪。五，對(侵略)戰(zhàn)爭的目的不明了，中國軍民的頑強抵抗加劇了日方的怨憤。”
該書還特別補充說明了“雖然日本國內(nèi)以田中正明為代表的人認為南京大屠殺是虛構的，但這只是極少數(shù)人的觀點。洞富雄、藤原彰、本多勝一等人的調(diào)查研究證明了屠殺是不可動搖的事實” 。
另外，三省堂、實教出版社等的習題集中，都通過填空題等強化了學生們對南京大屠殺的記憶。比如實教出版社的題目是這樣的，“侵占上海后日軍向內(nèi)陸侵略不斷擴大，發(fā)生了民眾屠殺事件(請回答代表事件)，此外還使用了掠盡、燒盡、殺盡(請回答這被稱作什么)的作戰(zhàn)方式。”
以上介紹的都是一些被認為有歷史良知的出版社的教師用書，而在扶桑社的教師用書中，提示教師對戰(zhàn)爭概括如下。“日軍攻克了中國首都南京。……因為南京戰(zhàn)是激戰(zhàn)，兩軍死亡人數(shù)在10多萬。當時，在南京有20萬一般市民，這些市民幾乎都逃到‘安全區(qū)’避難，所以避免了大的受害。占領南京后，日軍對南京的‘良民’進行了保護。”
文中只字未提侵略戰(zhàn)爭的性質和南京大屠殺的事實，甚至聲稱“日軍保護了南京良民”。
在教師用書的事項解說中，編委們還對南京大屠殺作了單獨介紹。原文如下：“南京事件，是1937年12月日軍占領南京后在6周時間里，殺害多數(shù)南京軍民并被世界非難的事件。……今天，中國政府的說法是30萬人被屠殺，但這個數(shù)字超過了當時南京的最大人口，幾乎沒有研究者支持這一說法。研究者對受害人數(shù)的見解分為三派，大屠殺派認為10萬到20萬人，中間派認為1萬人前后，虛構派認為幾乎不存在不法殺害。現(xiàn)在這些爭論仍在繼續(xù)。”
扶桑社的解釋方法是欲將焦點集中到人數(shù)爭論上，而其他很多出版社的材料中則認為“雖然關于受害規(guī)模還有不同說法，但攻占南京后的非戰(zhàn)斗時期，多數(shù)中國人部分男女老少被殺害的情況是事實”。
教育影響日本國民認識水平
年輕一代的漠然和老一代的沉默，讓日本國內(nèi)那些否認南京大屠殺的聲音顯得更為突出
通過此次調(diào)查，記者發(fā)現(xiàn)除了扶桑社的教科書之外，絕大多數(shù)日本歷史教科書中都能夠直面南京大屠殺的事實。這也和記者在平時采訪日本市民時得到的印象相吻合，那就是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不承認南京大屠殺的存在。
但是，日本多數(shù)年輕人對于南京大屠殺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限于教科書中的注解，而對于中國百姓遭受的傷害卻知之甚少。日本研究南京大屠殺的歷史學者田中宏告訴記者，“現(xiàn)在日本年輕人對那段侵略歷史并不感興趣，認為那都是過去的事了”。而且，戰(zhàn)后很多參與了南京大屠殺的老兵都出于各種考慮，三緘其口，導致很多事實沒有大白于天下。
年輕一代的漠然和老一代的沉默，讓日本國內(nèi)那些否認南京大屠殺的聲音顯得更為突出。為什么有良知的學者們不和那些否定派正面爭論呢?“都不知道辯論過多少遍了。但是那些人腦子里就認定了沒發(fā)生過大屠殺，再怎么辯也改變不了他們。”日本著名作家保阪正康在接受記者采訪時曾表示。這種無可奈何也許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否定派的勢力。
目前，日本的南京大屠殺否定派正通過各種媒體宣傳自己的觀點。對大屠殺有一定認知的成年人或許對此置之不理或者一笑了之。但是當這些帶毒的思想觸角通過教科書慢慢侵入到日本年輕一代的心靈時，后果將不堪設想。